明星资本化9年：套利游戏为何玩不转了？ || 深度

华谊兄弟的上市，令冯小刚、黄晓明等明星股东一夜之间变身亿万富翁，也开启了明星资本化的浪潮。近10年间，有多少明星和公司因此获利？随着这种套利游戏的退潮，明星暴富神话会就此终结吗？

本文由无冕财经（ID：wumiancaijing）原创并首发，作者：海棠葉，编辑：陈涧，设计：甄开心，实习生：陈雪莹

月满则亏，水满则溢，物盛必衰，商人亦然。

9年前，华谊兄弟拉来冯小刚、黄晓明、李冰冰等人，开启明星资本化的大门，引无数同行豪掷数十亿竞相模仿，光线传媒、唐德影视、欢瑞世纪、长城影视等野心者数不胜数。

7年的蜜月期后，轰轰烈烈的明星资本化浪潮却渐归平静，资本从明星光环下退场。唐德影视放弃联姻范冰冰，阿里系基金退出吴奇隆的稻草熊影业股东名单，长城影视停止收购蒋雯丽家族企业，难见一而再再而三求购明星旗下公司之举措。

甚至于以往一同在资本市场打拼的明星与影企，逐年间罅隙渐生。“早年躲过了熊晓鸽、沈南鹏等投资大腕，却掉进了王中军的套路。”早些年收下华谊兄弟近3亿元聘礼的张国立心生悔意。

在影视行业地震、未来不明朗的情况下，有业内人士判断， “资本的反应相当灵敏，未来抽身的公司或将越来越多”。

明星的创富路径

所谓明星资本化，是指明星成为可产生收益的“资产”，在资本市场进行“买卖”的行为，本质上是对明星价值的估值。

最早拉开这扇大门的，是率先登陆A股市场的华谊兄弟。

2007年11月，华谊兄弟将部分原始股以每股0.53元的价格受让给冯小刚、李冰冰、任泉等人；3个月后，华谊兄弟增加注册资本至1.26亿元，以每股3元的价格配股给黄晓明、张涵予等人。

2009年10月，华谊兄弟挂牌上市，一众明星共享财富盛宴。按照上市首日70.81元收盘价计算，冯小刚、张纪中、黄晓明摇身一变成亿万富翁。投资收益翻了134倍的李冰冰则十分兴奋，“以后我要更卖力地为自己的片子积极叫卖，因为每一张票都和我息息相关。”

▲华谊兄弟明星持股情况，图片来自“公司深读”。

也是从这一刻开始，影视公司将股份受让或配股给明星、进行资源强绑定的故事，在资本市场广为流行。光线传媒、欢瑞世纪、唐德影视、欢喜传媒等大大小小的入局者，都曾在明星资本化的高潮年代里，向明星伸出充满诱惑力的橄榄枝。

行业野蛮生长阶段，拥有庞大流量的明星自带经济效应，诸多影视公司为抢得热馍馍，各展身手。随着资本市场迎来影视公司上市热潮，以股份来绑定最核心的人才，成为股权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，而明星股东化的浪潮俨然时代的一个缩影。

据东方财富网旗下的choice数据显示，目前A股影视公司约有26家，明星参股概念类公司11家，包括华谊兄弟、唐德影视、欢瑞世纪等，其中，不乏范冰冰、赵薇、黄晓明、贾乃亮等明星的身影。

▲部分有明星参股的上市公司。

“明星是稀缺资源，抢占资源，之后再进行资本运作。现在行业都这么做，一旦你不这样做，就很难在这个行业拿到好资源。”上海艺恩咨询副总裁侯涛坦言。

狂奔4个年头，收益难以明确的股权激励逐渐褪去绑牢明星的法力，轰轰烈烈的明星资本化浪潮翻开新的篇章——明星成立工作室/公司，影视公司溢价收购或者入股，通过业绩对赌协议间接实现明星资本化。

走在潮流前线的依然是华谊兄弟：2013年，2.52亿元价格收购张国立的浙江常升70%股权；2年后，砸7.56亿元买下李晨、冯绍峰、Angelababy、郑恺等人的东阳浩瀚，斥资10.5亿元购得冯小刚的东阳美拉。

如此一来，明星们便借助资本市场把自己的价值放大并提前兑现。按照协议，张国立除套现1亿元之外，另持1.52亿元华谊兄弟股票；李晨、冯绍峰、Angelababy、郑恺等人平均获得约1.26亿元的现金收入；冯小刚则获得一次性现金付款10.35亿元。

上述溢价并购案的通过亦吸引了一批跟随者，野心勃勃的影视公司开始频繁牵手明星“亮相”资本市场。

暴风集团10.8亿元收购吴奇隆夫妇的稻草熊影业；唐德影视拟以不少于4.35亿元现金收购范冰冰爱美神影业；北京文化7.5亿元收购浙江星河，后者拥有陈道明、胡军、刘嘉玲、白百合等明星。

文投控股大手笔打包海润影视、悦凯影视和宏宇天润3家影视公司，背后涉及的明星股东包含孙俪、杨洋、宋茜、颖儿，刘诗诗、赵丽颖等则是关联企业海润影业股东。

天风证券研究所数据显示，2013年传媒行业并购71起，并购金额332.4亿元，到了2015年并购数达到194起，并购金额高达1140.3亿元，其中可寻得韩庚、周笔畅、韩雪、许晴、蒋勤勤等明星踪迹。

而激烈的竞争，让一线明星的身家水涨船高。事实上，每一次典型的明星入股遵循着相似的套路：明星以自身的流量优势为筹码，低价取得公司原始股，上市后经过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两次火箭般助推，最后常以高达数十百倍的投资收益套现退出。

明星与资本为何出现裂痕？

刘诗诗、范冰冰名下公司的股权出售计划先后流产，却给2016年的明星资本故事彻底换了个画风。

2016年3月，证监会出手否决暴风集团入股刘诗诗持股的稻草熊一案；同年6月，唐德影视撤回对于范冰冰爱美神影业的收购。

刘诗诗、范冰冰恐难以想到，不到一年时间，自己会面临监管部门对于影视类收并购的审查变严，命运走向迥异于在资本市场“一夜暴富”的前辈们。

“希望资产管理人，不当奢淫无度的土豪、不做兴风作浪的妖精、不做坑民害民的害人精”，这一年，证监会主席刘士余罕见拍案而起，措辞前所未有的严厉。自此，明星资本化频频折戟，资本的快车被迫放缓行驶的速度。

2017年，明星资本化惨遭滑铁卢，全年无一起影视并购重组案获通过。同时，乐华文化（现已摘牌）、台基股份、华录百纳、印记传媒、出版传媒等上市公司知难而退，主动放弃并购交易。

▲传媒行业并购规模在2016达到顶峰后持续下滑，图片来自投中研究院。

如“烈火烹油”的明星资本化行至2018年，迎来愈发艰难的时刻。

年初，龙薇传媒收购万家文化项目停摆，主控人赵薇因此被罚款60万元、且禁入证券市场5年。

7月，文投控股放弃此前念念不忘的悦凯影视和宏宇天润。

9月，长城影视终止收购蒋雯丽家族控股的首映时代的方案。目前，仍有一系列上市公司的并购案处于前途未卜的境地。

种种迹象表明，明星资本化已显疲态，热度逐渐下降。

“2018年以来，影视并购重组的监管收紧，影视公司的资本寒冬还在持续，企业再也不能‘任性’买买买。”在一位上市影视公司证券部人士看来，政策风向仍没有好转迹象，明星资本并不能为影视公司重组收购保驾护航。

另一方面，明星的流量效应、高业绩对赌承诺的完成效果不如影视公司的预期，一定程度上也加剧了明星资本化退潮的速度。

浙江常升、东阳浩瀚和东阳美拉在被华谊兄弟高价收购时，均作出了5年的业绩承诺，其中，浙江常升承诺2013年税后净利润不低于3000万元，东阳浩瀚承诺2015年完成税后净利润9000万元，东阳美拉则承诺自收购日起至2016年完成税后净利润1亿元，且皆需每年增长15%。

从公布的财报数据来看，上述3家公司自协议签署第二个年头起便呈现出增长乏力的迹象。

2016年，浙江常升净利润只有2500.13万元，未达目标；东阳浩瀚则连续两年未完成业绩承诺；而东阳美拉都是恰好完成了业绩承诺——2016年，东阳美拉净利润1.01亿元，2017年净利润1.17亿元。

“明星资本化频繁出现的背后，显示出国内影视产业以及股市的不完善。目前国内一线明星资源稀缺，造成明星公司估值大幅提升。此外，由于大部分影视公司盈利模式仍然来源于电影票房，‘惟票房论’也成为这一现象的推手之一。”新元文智创始人刘德良表示，“而对于明星而言，在对赌协议中，即便没有完成业绩承诺，对赌协议中需要补足的部分是净利润，补偿之后也还有很大的盈利空间。”

通过设置精明的业绩对赌协议，明星早早地将收益收入袋中，剩下影视公司和股民们在苦海挣扎。

当然了，投资这档事没有绝对赚钱的保证，有人欢喜就有人愁，这边厢赵薇、范冰冰、黄晓明等享受到了明星资本化的甜头，那边厢却有失意者在偷偷抹眼泪。

9月22日，乐视影业折价拍卖，背后明星股东张艺谋、郭敬明、孙俪、邓超等只能吞下所持股权价值缩水超过1.56亿元的苦水。而在此之前的2015年，海润影视借壳计划失败，股东孙俪的2亿暴富梦落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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